不約而至的秋風在城中散開,一點點侵蝕掉盛夏的暑氣。習慣性的仰起頭,青色的秋空映在我的眼底,夏日刺眼的陽光已不復存在,心頭忽然流過輕輕淺淺的憂傷。將目光轉向梧桐,黃葉搖曳著一樹的凄清。只是在樹枝之落,已沒有了那熟悉的身影。
麻雀呢?
那跳躍在樹間的生命呢?
微微的驚詫,可看向其他地方時依舊找不到熟悉的身影,我的眼中不覺透露出一絲慌亂與失望。
那灰色的身影,是什么時候開始,揉入自己的骨血的?
我隨意的閉上眼,任秋風吹刮著我的青空。
猶記得小的時候,總是有幾只燕子年復一年的來我家做窩,他們在我奶奶為它們做的吊籃里啄泥撿葉,自己搭成一個家。然后,安居樂業的呆著,每天飛進飛出。而奶奶,也會笑呵呵的更換已臟的報紙,重新拿一張墊在地上。而燕子剪刀似的身影,清脆的叫聲,也就成了我們家一道亮麗的風景線。
可美好的時光總是不長久的,從奶奶的厭煩到爺爺的驅趕,燕子就這樣出了家門,再也沒能回來。而我能做的,只是搬一只小板凳,呆呆的等燕子回來,自己擦去眼角的淚水。
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,我的神經一直麻木著。
從十歲那年為治媽媽的骨折來到金華,我便與這灰小的麻雀朝夕相處,到現在,已有七載春秋。
或許是習慣成自然,或許是日久生情,我不知從何時起,把這灰小的麻雀的一聲一鳴,一跳一躍,深深的記在腦海里。
它們總是成群結隊的在枝間交錯,唧唧喳喳的議論著什么,或許是為了爭論誰更美,又或許是互相探討哪里的食物最多。興致好了,便全樹的麻雀一起為人們奉獻上幾只歌,雖然音調凌亂但卻是別具一格。
它不會像蒼鷹一樣徘徊于青空之際,也不會大雁一樣長途遷徙,它只是一只平凡的鳥,穿梭在細小的枝落之間,從一個樹枝到另一個樹枝,從一個陽臺到另一個陽臺,忙碌而不羞愧,平庸而不自卑。
它的叫聲總是不好聽,倒像是市井之間長舌婦的議論。但那卻是它獨有的音符,是它自己的歌聲。
它們總是離人類最近,卻也被人類傷害得最深。
每年都會有大片的麻雀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,不論人們重不重視,它們依舊活在自己的歌聲,自己的世界中。
記得麻雀只有一兩年的生命,也就是說,當你熟悉的看著它們的身影,年復一年的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,卻未曾發覺,每年的麻雀都已不是記憶中的了。
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物是人非。
直到英國把麻雀列入瀕危名單起,人們似乎才意識到它的重要性。我國也已把麻雀列入保護動物。不知道這一道免死金牌,對麻雀來說,是否已經太遲?
我不知道。
我只知道它們依舊執著于自己的歌聲,忙碌于自己的生活,平庸而不自卑的存在著,生活著,歌唱著。
耳邊似乎又奏起了麻雀的歌聲,我睜開眼,忽然笑了,嘴角拉開一絲弧度,目光中也有了一絲欣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