迷路瀟湘


    天蒼蒼,野茫茫.

    風吹落夕陽.

    樹葉悄悄變黃.

    是什么改變了我們和夕陽.

    ......

    柢步

    五個小時的車程再加上顛簸的車路,早已讓我疲憊不堪.可一想到將回到生我養我的瀟湘之地時,心里卻是止不住的歡喜.

    下了車,還得轉搭另一班車才能回家.候車的長椅上零星地坐著三“四個人.此時已是七點多了,夜多了一種曲終人散的韻味.

    我斜斜地靠坐在椅子上打著哈欠,一面將視線拋向黑暗的遠方.

    逃乞

    遠遠的路燈下,晃過來一個人影.夜色里,那人就像從呂勝中教授的剪刀下跑出來的剪紙,平平地貼在背后霓虹閃爍的燈火里.

    我坐直了些,看著那越來越接進車站的人.

    借著車站的燈光,我看清楚了那個人.那是一張滄桑,充滿倦意的臉,眼睛很小,嘴唇干裂著,很久沒有梳理的頭發糾纏在一起,結成了板塊.灰色的上衣下是松垮的褲子.潦倒的外形使人誤認為他是個乞丐.

    見我打量著他,那流浪漢彎下腰,訕笑著對我說:“您好.“

    我點點頭,算是回答了.用十分狐疑的眼光注視著眼前的流浪漢.

    “也要搭車吧!我...也一樣,回程的.“

    我沉默著,斷定他是來討錢的.身體僵硬地往旁邊挪了挪,與流浪漢保持著距離.

    “我......錢包被偷了,什么都沒了,我待在這兒四天了,沒人愿意幫我,求求您,七十塊,請給我七十塊錢坐車吧!“他咽著喉嚨,哀求地向我攤開手.

    我沒有回答她.心里萌生一股厭惡之感,我知道他是在說謊,這年頭騙子比蚊子還多,而且七十塊的車票要離開瀟湘,更是不夠的.我鄙夷地瞪了他一眼.

    流浪漢怔住了,似笑不笑的笑容僵在臉上,眼眶盈滿了欲泣的失望.

    那人呆站了一會,猶猶豫豫地拖著步子朝其他候車的人靠去.

    近乎屈辱的問好在車站回響起來,等來的卻是一片寂靜,氣氛顯得異常壓抑.

    最后,流浪漢終于絕望了,靠坐在路燈下,臉在燈光照應下顯得異常慘白,非常地可憐.胸口上還遺留著剛剛被不耐煩的人踹了一腳的鞋?。劬χ惫垂吹囟⒅孛妫?/p>

    唉.總不忍心做得太過分.七十塊也不是個很大的數目,可是我卻不想給他.錢是小事,面子可是大事,誰又能保證他不是騙子呢?我可是打從骨子里不想被人當作傻瓜般嘲笑.

    迷城

    遲來的車打破了這重凝重的氣氛.

    夜獨有的陰影在擴張,將流浪漢緊緊地包裹著.時間,也仿佛在他身上永遠停止了跳動,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,早已跟眼前這人毫不相關了.

    “這個,給你.“我放了張一百塊在流浪漢面前,他茫然地望著我,有看著錢,好像根本不曾向我討過錢似的.

    “還有,搭回程車七十塊是不夠的.“

    我匆忙地跳上車,望著身后雙手胡亂揮舞,向我道謝的人.

    “可是我身上還有幾十塊呢!“他突然愉快地喊了起來.

    在車上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定.不管流浪漢真假與否,已無關緊要的.重要的是,在這越來越擁擠,越來越物質化的世界上,我們都是“各人自掃門前雪,哪管他人瓦上霜.“整個晚上,我們不曾想過給予一個真正需要幫助的靈魂幫助,卻加個了這可憐的人如此難堪,為什么?

    夜的陰影腐蝕著所有的一切,總會有一天的,所有的事會“物是人非,滿目凄涼“.

    此時,我卻發現自己早已迷失于這片瀟湘之地,再也走不出了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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