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軍,戰!
——題記
(一)
古城之下,狂沙漫舞,一片血色殘陽緊貼在沙漠邊頭,灼熱了黃沙,灼熱了那長埋于地下的戰甲,還有,灼熱了,將軍的血!
我站在古城之上,導游已領著一群游客離去,而我的心似乎突然被什么給一把抓了去,在手撫摸斑駁墻體的剎那,便注定無法離去。
突然一陣詭異的風卷著片片黃沙飛舞而過,風過處,我仿佛嗅見了一股股生銹了的銅鐵味道,然后腦海中驟然閃爍出那沉埋于地下的一件件寒鐵戰甲,它們像是復活了般開始微微顫動,顫動……將軍,一個讓我癡迷已久的詞匯,一個充斥著戰場上的吶喊和兵器撞擊聲的詞匯,沉重而滄桑,古樸而凝重,在我的心靈深處,轟然而起,與那些承載著遠古戰場的海市蜃樓相撞,然后交織,發出一聲聲明亮的鏗鏘!
我微微閉起雙眼,手扶城墻,靜靜地聆聽這座城池的心跳和訴說。
古城之下,仿佛是一片破空而起的劍鳴……
(二)
是的,劍,李將軍的劍,一把能守卻太平的劍。
李將軍手持這把劍,正在近乎瘋狂地揮舞著,那氣壯山河之勢,登時竟讓天地撼動,霹靂無光。此時不是在戰場,李將軍也只孤身一人,他揮劍,他怒吼,卻不是為了殺敵,而是為了發泄他心中的苦悶。
第一次,這把守卻太平的寶劍對自己所守卻的太平產生了懷疑。
劍舞狂沙,鏗鳴凌厲,一時這紛擾世間竟再無一滴繁華敢動聲色,寒鋒過處,風嘯劍吼,冷光四射而乍現乍無,仿佛從沙漠的枯瑟中驟然升起一片綻放的冰雨。
“試問天下蒼生,究竟何為正,何為邪?咳……也罷也罷,不問也罷,這正邪之分,不早已在戰火與硝煙中被化為灰燼了嗎?在將士們眼中,哪還有什么正邪,有的,只是一個字:戰!”
劍鋒突轉柔和,然而卻又不失凌厲,似水突迸,似花飄零,
“皇上,您命臣守疆固土,您說您想看到天下太平,可您如今卻為何……呵,皇上啊,您要的,真的是太平嗎?”
(三)
太平?天下太平?
不知為何,我的心靈好像能和古人相通似的,將軍的心事我都能全然知曉。然而,我能讀懂將軍的心,卻讀不懂這滾滾而來的歷史。
沒錯,太平。從古至今,軍人們都始終背負著一個使命,就是:戰!為太平而戰。現在的和平時代的軍人,無法逃脫這個字,古人更是無法逃脫。
有人說,戰爭和暴力是解決問題最愚蠢的方式。但自古至今的歷史也在有力地驗證著另一句話:戰爭和暴力卻也是解決問題的最簡單方式。
戰爭是太平的另一面人生,而太平的橄欖樹下,往往深埋著戰爭的白骨。原來,今日的和平與安寧,卻都是古人的白骨所堆積的啊!可為什么有些人還要一心想要冒犯“太平”呢?是嫌白骨堆積得不夠多嗎?
天邊,最后一抹夕陽已被沙漠掩埋,天地間驟然一片青灰。風沙沒有停,李將軍的劍亦沒有停,風沙打在劍鋒上,發出錚錚的嘶吼。
(四)
“皇上啊,您看,這如今的天下還不夠太平嗎?百姓太平,疆域太平,匈奴已不敢進犯,可您為何還要下令去攻打匈奴呢?為了太平嗎?為了以絕后患嗎?可這樣天下還能太平嗎?”
劍勢忽又急促起來,剛猛而有力地刺向城墻,“唰唰唰唰”在墻壁之上刻下兩個蒼勁有力的字:太平!
“呵,太平!皇上您告訴過臣,太平需要戰,需要武,您說少了‘戰’字,天下便少了安定,少了‘武’字,天下便難保平安,您說……呵!武!皇上,您只知道太平需要武……呵,需要武,可您威嚇從不把‘武’字拆開來看呢!?”將軍的聲音突轉哀怨。
劍鳴忽地停下來,天地間一片森然的寂靜。
“沙——沙——沙。”
寶劍輕柔地挑動著黃沙,如水般游走在黃沙之中,接著,一個大大的“武”字便顯現出來。
“止戈……”將軍微語。
“止戈……”風沙微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