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園素描


    這位老師面孔俊朗,不幸的是臉上有幾顆不大不小的青春痘,如同一篇文質俱美的作文上填了幾個墨豬,讓人難免在心理惋惜幾聲。

    他一向自我感覺良好,腦子里少根弦,嘴上缺把鎖,說起話來滔滔不絕,自認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,但他言論中的偏激與荒謬處,連最偏僻地區的鄉野老太太也望塵莫及。當然,他自己從來就沒有明白這一點。而且,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,他這一輩子也不會明白這一點啦。

    他的愛好之一是與人辯論。如果你是正方,他一定會選反方,而且必須辯贏你;如果你選反方,不用說他就會自動選正方,還得辯贏你。他就是這么一個人。其實他在乎的不是正或反,而是通過辯論展示他的見聞和口才。熟悉這一點的人往往不和他爭論,讓他在很多時候都不戰而勝,這讓他在校園辯論中一直保持著極高的勝率。有些不明就里的學生成了他的忠實粉絲,還叫他“辯論大王”,他就變得更熱愛辯論啦。

    他還有一大愛好就是在黑暗中抽煙、思索人生。在秋、冬的暗夜里,月光的影子從啞鈴木織成的大網中滲漏下來,他蹲在那里,如一只席地的貓頭鷹。煙火在他的指間明明滅滅,閃閃爍爍,往往把經過他身旁的人嚇一大跳。他就是這樣展示在自己強大的氣場的。

    春夏兩季的早晨,是他晨練的時刻。他雙腿前后不停地劇烈擺動,他有時候還像靈猴一樣四肢舒展,扒在地上行走。據他說這樣最能強身健體,可惜他說的理論依據我卻一句也記不起啦。當然,甩手健身流行的時候,他也曾前后不停的晃動過雙手。從甩手到甩腿,他沒覺得有什么不自然的。難道非要在別人甩腿的時候你才去甩手嗎?他這樣解釋自己的轉變。我又不想出什么風頭,他說。

    基本上,他就是這樣一個人。

    隨便你怎么看他吧!

    (二)遲到者

    一個學生倒拖著一把禿頭的掃帚,邁著懶洋洋的步子,朝教室方向走去。不遠處,一臉絡腮胡子的體育老師扯著銅鐘樣的嗓子,大聲吼叫著。學生一溜小跑,竄進了教室,教室門在他身后“嘭”的一聲關上了。正在上課的老師一臉怒色,恨恨的盯住他。學生們懨懨欲睡的精神為之一振,一道道探詢的目光齊刷刷的向他射來。他的臉倏地紅了,蘋果一樣的顏色一直彌漫到脖子根。他一屁股砸到凳子上,凳子不勝重負,發出“吱吱嘎嘎”的痛苦呻吟,一陣塵埃在凳子周圍紛紛揚揚。他就在這伴奏聲和塵埃中,從課桌里掏出了漆面剝落的鋼筆和皺巴巴的作業本子,匆匆地寫將起來。

    (三)絮叨者

    這是一個即將退休的女教師,在學校一批又一批野孩子的折磨下,她頭發斑白,滿臉愁容。她最大的樂趣是逢人便拉住你,大講自己過往的榮光,不管你是否十萬火急,也不管你是學生還是老師,這往往使人聯想到祥林嫂講阿毛的故事。

    只要一坐下來,不分場合與地點,她都可以開始絮叨。她的話題極其龐雜,從教育現狀到她兒子的六個腳趾頭,東家長西家短,簡直是無所不包。最后的效果往往是聽者趕忙找個借口離開。當然還有讓你抽她一個嘴巴子的沖動,只是一個接受過理性教育的人,也就這樣想想罷了。

    到了下一次碰見她的時候,好多人就一邊打招呼一邊說我還有事呢,然后一趟子溜了。這樣一來,如果你下次不幸被她逮個正著,她跟你傾述的時間就比以前長多啦。

    成功與輝煌的墊腳石,讓我的人生更加豐富多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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