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人海茫茫中,多少人曾經從你的生命中走過,泰戈爾說:“天空中沒有翅膀的痕跡,但是鳥已飛過。”但我覺得,天空中多少會有所痕跡的,只是不易察覺罷了。因為雁過留聲,人過留名,萬物皆如是,他們或多或少都在你的心靈深處留下了或深或淺的痕跡。
生命是一個過程,過客是過程的組成部分,在心靈深處,我依舊能夠發現他們舉手抬足間或濃或淡的情誼所留下的痕跡,仿佛他們就在你的身邊。
從小我就向往軍營,對那一身墨綠無限憧憬。小學畢業,一次偶然的機會我來到了我夢寐已久的軍營。在這里,留下了我永生難忘的回憶,還有那道留在我心靈深處的無法磨滅的痕跡。
第一次近距離接觸軍人,有些欣喜,有些蠢蠢欲動,但更多的是敬畏,不敢靠近,怕玷污那一身正氣。小朱教官第一個站出來和我們說話,長著一張娃娃臉,帶著和煦的微笑,仿佛鄰家的大哥哥。然后是一口齙牙的林教官,似乎不善言辭,稍稍有些嚴肅,只是簡單的做了一個自我介紹。最后是終極領導,從一開始就黑著臉審視我們的首長。一般壓軸的都是重頭戲,我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,卻被他嚴厲的目光嚇得趕緊低下了頭,心想:以后千萬別惹了他,不然下場肯定很慘!
但是,人生總是不那么如意,我躲了又躲卻還是惹到了我們的“大老板”。盡管我覺得我并沒有犯什么天大的錯誤,但是卻把他老人家氣得不輕。還記得那天他親自視察,順便挑了一部分人準備匯報表演,而我不幸成為了其中之一。他把我們帶到操場中央,教我們踢正步。我學的很快,自認為踢得也可以,誰知他讓我們全體表演的時候,我偏偏就掉了鏈子。我忘了該先出左腳還是右腳,結果一開始就出錯了腳。他二話不說,上來就用指揮棒給了我一棒,還好打的是腳,沒那么痛,所以我不長記性。接下來的練習我頻繁地犯錯,而且都是同一個錯誤,我出錯一次,他就用指揮棒打我一次,結果就是指揮棒華麗麗地斷掉了。他生氣地扔下指揮棒,大聲吼道:“給我一直練,練不好就不要吃飯了!”
盡管那一天,我還是吃了飯,也沒有被罰去跑圈圈,但是之后的日子,似乎沒那么好過了。那天我們被帶到訓練場,面前是一大片尖銳的鐵絲網,剛下過雨的黃土地有些濕,還有不少泥漿。他說:“趴下。”我們還沒反應過來,沒有一個人趴下。他走到我面前又說:“趴下。”我看了一眼惡心的泥漿,又看了一眼他的黑臉,還是沒有趴下。誰知他對準我的膝窩就是一腳,然后我就跪倒在地上了,其他人看我“被趴下”,也跟著趴下了。然后他說了一句:“爬過去”,就走到了鐵絲網的另一邊,用凜冽的眼光看著我們。剛才的一腳,踢得我還有些痛,我不想再來一腳了,看了一眼鋒利的鐵絲,咬緊了牙關,我還是爬了過去。
之后的日子,他似乎總是變著法子來“折磨”我們,每天過著“生不如死”的日子,我一心只想著早點結束。終于熬到了臨走的那一天,我卻忽然害怕了。和教官們一一擁抱,索要簽名,我四處尋找,卻唯獨沒有看見他的身影。上車之前,教官交給我一個黑色封面的筆記本和那兩截斷掉的指揮棒。我翻開筆記本,一排蒼勁有力的字跡映入我的眼簾:“人生的路還很長,走好。”撫摸著筆墨在紙上留下的痕跡,我鼻子一酸,溫熱的液體在眼眶回蕩了幾圈,然后順著臉頰流了下來,怎么也止不住了。
離開部隊的那一天,天空并沒有下著雨,但那一排蒼勁有力的字跡卻在我的心靈深處留下了一道深深痕跡,或許那一次的再見就代表著再也不見,或許我很快就會忘記他的容貌,他的聲音,但是那道痕跡卻是永遠無法磨滅的。
沒有人可以預測每個過客在自己生命中將會留下怎樣的痕跡,就象沒有人知道明天又會有幾個擦肩而過的陌生人。有多少人在我生命里匆匆地一閃而過,但是他們在我心靈深處留下的痕跡,卻見證著我成長的每一步。
人生的路還很長,就讓這些深藏在心靈深處的痕跡伴隨著我一路走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