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間森林


    我夢見自己被困在一片茂密的森林,參天的大樹遮住了頭頂的天空,待天色漸明,陽光從樹葉間的罅隙里透出來,可是四周卻依舊晨霧彌漫。我開始害怕,開始不知所措,因為無論我怎么往外走,終究只是在原地轉圈。當我開始絕望時,才終于被驚醒,發現自己不停地冒著汗。

    F對我說:你總是這樣固執,越是害怕你越是喜愛。

    而彼時,早已下了晚自習,我和F走在操場上,互相踩彼此被路燈投下的影子,樂此不疲。

    我與F自初中便是同學。那時我們進入了被所有人期待的實驗班,然而短暫的興奮之后,我陷入了長時間的不安。每個人都很強,每個人都會在你沒在意的時候超過你,再繼續超越另外的人。這種無形的壓力讓我感到很迷茫。進入初三以后,每個人都開始變得沉默。不斷的考試,繁多的作業,以及黑板上每天都在減少的數字,都在有形無形地壓迫著我們,我們已沒有多余的力氣再去嬉戲打鬧。即使在課后會看到幾乎全班的趴在桌上睡覺,可是一上課每個人依舊會顯得精神飽滿,誰都不甘示弱。記得在一次數學的突擊測試后,我看見F拿著只有最高分1/3的試卷,哭了很久,可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。這很現實。卻令我很害怕,令我越來越力不從心。

    我開始焦慮,迫切地想要逃離。

   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焦慮,媽媽陪我去了九寨溝的原始森林。才下過雨,空氣里滿是濕潤的水汽,晨霧籠罩了整片森林,周圍變得模模糊糊,每走一步都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。沿小路向下,身邊全是挺拔的樹干,層層的樹葉使得天空顯得若隱若現,地上有很厚很厚的苔蘚,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。這些樹木真實得有些不可思議,它們為了獲取更多的陽光,每一棵樹都在奮力地拔節,奮力地生長,遮住了頭上蔚藍的天,才長成了這片森林,這個過程使它們更加地成熟。太陽開始升起來,濕潤的水汽消失了,我們一行人且行且停,感受著這大自然完美的杰作。越往下行,游人越少,路旁開始出現一些大大小小的湖,映襯著周圍樹木的色彩,湖面熠熠生輝。忽聽見后面有人吟道:面朝大海,春暖花開。

    在回去的路上,路過了那個叫作映秀的小鎮,可誰也沒有想到,這個小鎮竟會在幾個月后從此消失。

    F指著高中地理圖冊上那張城市的俯視圖對我說:你看,它們像不像一座森林,鋼筋混凝土筑成的水泥森林。而我們就生活在這座森林里。

    我們日日穿行于這座水泥森林里,每天都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,雖然枯燥,可是依然會有人為了自己的理想而不斷的奮斗,也依然有人在森林里迷了路。看身邊匆忙行過的人群,望頭頂廣袤的天,眼里噙滿了淚水,可是下一秒,卻不得不重新整理好心情,各自奔天涯。而我們就在這樣的森林里,變得越來越成熟,越來越光芒萬丈。

    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,暖暖的。看著那些初三的孩子在操場上揮灑著汗水,奮力奔跑,我想到一年前的自己不也是這樣的嗎。那次從九寨溝回來后,就又開始了緊張的復習,只是從那時起,自己學會了平靜,學會了安穩,學會了奮斗。

    即使再復雜再繁茂的森林,都肯定會有一條正確的出路,只要用心找終會找到的,走出森林你會發現陽光格外燦爛。

    現在回頭看自己曾經走過的路,留下的只有無限的懷念。

    而這里卻依舊陽光明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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